桓帝初城上乌童谣
佚名〔魏晋〕
城上乌,尾毕逋。
公为吏,子为徒。
一徒死,百乘车。
车班班,入河间。
河间姹女工数钱,以钱为室金为堂,石上慊慊舂黄粱。
梁下有悬鼓,我欲击之丞卿怒。
译文及注释
译文
城头上的乌鸦,尾巴来回摆动。
父亲身为官吏,儿子却沦为囚徒。
一个囚徒死去,送葬的车驾竟有百辆之多。
车队整齐行进,直入河间郡。
河间的美女精于聚敛钱财,用钱币砌成居室,以黄金装饰厅堂,有人在石臼边忧心地舂着黄粱。
屋梁下悬挂着登闻鼓,我想击鼓鸣冤,却惹得丞卿们怒火中烧。
注释
毕逋:鸟尾摆动貌。
一徒:余冠英《乐府诗选》认为“一徒”指桓帝时的外戚、权臣梁冀。梁冀死后,许多人乘机成为新贵。而《后汉书·五行志一》李贤注引刘昭语则认为:“此言一徒,似斥桓帝,帝贵任群阉,参委机政,左右前后莫非刑人
简析
此歌以城上乌起兴,借乌鸦喻贪婪官吏,公为吏、子为徒暗藏官场荒诞。一徒死、百乘车用夸张对比揭露权贵铺张,钱为室、金为堂极写河间富豪奢靡,与慊慊舂黄粱的底层苦状形成尖锐反差。末句击鼓丞卿怒直斥吏治腐败,以乐府民歌直白笔触,勾勒出汉末贪腐横行、民生艰难的社会图景。
诸葛亮空城计
《三国志》〔魏晋〕
亮屯于阳平,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,亮唯留万人守城。晋宣帝率二十万人拒亮,而与延军错道,径至前,当亮六十里所,侦候白宣帝,说亮在城中兵少力弱。亮亦知宣帝垂至,已与相逼。欲前赴延军,相去又远,回迹反追,势不相及。将士失色,莫知计出。亮意气自若,敕军中皆卧旗息鼓,不得妄出庵幔;又令大开四城门,扫地却洒。宣帝常谓亮持重,而猥见势弱,疑其有伏兵,于是引军北趣山。明日食时,亮谓参佐抚手大笑曰:“司马懿必谓吾怯,将有强伏,循山走矣。”候逻还白,如亮所言。宣帝后知,深以为恨。
梁甫吟
陆机〔魏晋〕
玉衡固已骖,羲和若飞凌。
四运循环转,寒暑自相承。
冉冉年时暮,迢迢天路征。
招摇东北指,大火西南升。
悲风无绝响,玄云互相仍。
丰水凭川结,零露弥天凝。
年命特相逝,庆云鲜克乘。
履信多愆期,思顺焉足凭。
慷慨临川响,非此孰为兴。
哀吟梁甫颠,慷慨独抚膺。
三国志注·王肃传(节选)
裴松之〔魏晋〕
遇字季直,性质讷而好学。兴平中,关中扰乱,与兄季中依将军段煨。采稆负贩,而常挟持经书,投间习读。其兄笑之而遇不改。及建安初,王纲小设,郡举孝廉,稍迁黄门侍郎。是时,汉帝委政太祖,遇旦夕侍讲,为天子所爱信。至二十二年,许中百官矫制,遇虽不与谋,犹被录诣邺,转为冗散。常从太祖西征,道由孟津,过弘农王冢。太祖疑欲谒,顾问左右,左右莫对,遇乃越第进曰:“春秋之义,国君即位未逾年而卒,未成为君。弘农王即阼既浅,又为暴臣所制,降在藩国,不应谒。”太祖乃过。黄初中,出为郡守。明帝时,入为侍中、大司农。数年,病亡。初,遇善治老子,为老子作训注。又善左氏传,更为作朱墨别异。人有从学者,遇不肯教,而云“必当先读百遍”。言“读书百遍而义自见”。从学者云:“苦渴无日。”遇言“当以三馀”。或问三馀之意,遇言“冬者岁之馀,夜者日之馀,阴雨者时之馀也”。由是诸生少从遇学,无传其朱墨者。世语曰:遇子绥,位至秘书监,亦有才学。齐王冏功臣董艾,即绥之子也。魏略以遇及贾洪、邯郸淳、薛夏、隗禧、苏林、乐详等七人为儒宗,其序曰:“从初平之元,至建安之末,天下分崩,人怀苟且,纲纪既衰,儒道尤甚。至黄初元年之后,新主乃复始扫除太学之灰炭,补旧石碑之缺坏,备博士之员录,依汉甲乙以考课。申告州郡,有欲学者,皆遣诣太学。太学始开,有弟子数百人。至太和、青龙中,中外多事,人怀避就。虽性非解学,多求诣太学。太学诸生有千数,而诸博士率皆粗疏,无以教弟子。弟子本亦避役,竟无能习学,冬来春去,岁岁如是。又虽有精者,而台阁举格太高,加不念统其大义,而问字指墨法点注之间,百人同试,度者未十。是以志学之士,遂复陵迟,而末求浮虚者各竞逐也。正始中,有诏议圜丘,普延学士。是时郎官及司徒领吏二万馀人,虽复分布,见在京师者尚且万人,而应书与议者略无几人。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馀人,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,多皆相从饱食而退。嗟夫!学业沈陨,乃至於此。是以私心常区区贵乎数公者,各处荒乱之际,而能守志弥敦者也。”贾洪字叔业,京兆新丰人也。好学有才,而特精於春秋左传。建安初,仕郡,举计掾,应州辟。时州中自参军事以下百馀人,唯洪与冯翊严苞。